小紫

03
江澄听到一声唤，迷迷糊糊抬起头来，金凌忙疾走两步，奔到他舅舅身边，搀扶住江澄那晃晃悠悠的身躯。

思追也赶紧跟上来。

“舅舅，你干嘛呢！”金凌皱紧眉头，“怎么还带酒进来了，可丢死人了！”

“金…金凌啊…你喝…隔…喝不…”江澄说着，还递了递手中的坛子。

“不喝不喝…你这真是…”金凌嫌弃道，“真是什么样子啊！”

“金凌，快扶江宗主离开这里吧，免得等会叫人瞧见了…”蓝思追边说，边走到江澄另一侧，和金凌一起将江澄搀扶起来。

“走这边。”

“诶？舅舅不是在那边住吗？”金凌疑惑，怎么往反方向走了？

“客寝都在那边，这么个点，容易叫其他人瞧见了…所以，阿凌，跟我来，我知道哪儿人少，咱先带江宗主避一避。”

金凌点了点头，只道他心思愈发细腻了，便随蓝思追走去。

一路上，江澄并不消停，嘴里不住嚷嚷。

“魏无羡…”

“凭什么我啥都比不过你…”

“我才是……”

“舅舅，你可安静点吧！你那么好面子一个人，这要是叫人家看见了，待你酒醒了可真没脸见人了！”金凌压低声音劝着，语气里净是调侃嫌弃，可眼神里却流露出满满的牵挂与担心。

“金凌…金……如…如兰…”

江澄没有停下来，反而不住地叫起了金凌，还说着什么，连金凌也听不明白。

“舅舅我在呢…”金凌蹙着眉，“你说啥？叫谁？…谁是如兰？你喜欢的人？咱能不能别说话了…”

“金…嗝…金凌…”江澄打了个酒嗝，“舅舅告诉你个秘密…”

江澄直起些身子来，迷迷糊糊地将脸往思追那边凑凑。

“哎呀这边！”金凌没好气地腾出一只胳膊，将江澄的脑袋朝自己方向扒拉扒拉。

“那这是谁…”江澄又回头看了看思追，喃喃道，“小伙胳膊劲儿挺大啊…”

他又顿了顿，“金凌…你咋就没点力气，没吃饱么…”

蓝思追和金凌听了具是一阵尴尬，又不由觉得好笑，金凌心道，怎么醉酒了还不忘训我。

“舅舅，你刚才要告诉我啥秘密？”金凌低低问一句。
虽说是酒话不能当真，可他的好奇心已被勾起。
又说酒后吐真言，舅舅莫非还真藏着什么秘密？

“啥…忘……忘了…”

“舅舅！！”虽说不该和醉酒之人较什么真，可金凌的满腹疑惑与好奇莫名其妙地就落了空，那感觉也太不舒爽。

他是真被江澄给气到了，“真会吊人胃口，你可愈发惹人讨厌了！你…”

“阿凌，低点声…”

金凌本还想埋怨几句，却被蓝思追的提醒打断，他轻哼一声，只好先闭上了嘴。

“哦…我想起来了…魏无羡……金凌…魏无羡……”

金凌没再接话，免得再惹一肚子气，只任由江澄自己嘟喃。

“阿凌啊…你早就十五了，都没人给你取个字…”

金凌一听，赶紧竖起了耳朵。合着真有事瞒着我啊！

关于取字的事，一直都是金凌心存的一个大疑惑，也曾在私下里偷偷和蓝思追讨论过。

他一直觉得有些委屈。

别人家的子弟都是十五就给取字了，金鳞台也是如此，可自己眼瞅着就二十了，怎么还没人给取。

金凌以为会是小叔叔或者舅舅给自己取，他也曾问过，当时金光瑶只笑着说，“阿凌还小…”，而江澄那边则板着脸说，“怎么？着急当大人了？你哪点像长大了？天天不听话！‘金凌’叫着不挺好，要啥字？！”

三番几次被怼了回来，金凌是憋了一肚子气，回屋子砸了几次东西后，便也不再问了。

此时却又被江澄提起，还说是什么秘密，金凌只觉呼吸都粗重起来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。

“其实你早就有字了！你娘…嗝…你娘亲点叫那人给起的…”

“谁…”

江澄不理会金凌的问题，自顾自说着，还贴近些金凌的耳朵，低声地，小心翼翼地，一字一顿道：“如兰…如兰……你叫…金-如--兰---”

“啥？”金凌的脸色先是懵了一下，接着又有些纠结起来，“怎么像给女娃娃起的…”

尽管这个字有些…额…出乎他的意料，可金凌终于知道自己有字，心里还是很高兴的。他低声又温柔地重复一次，“如兰…我的字…”

“嗯…”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…”

“还能为什么…哈哈哈…魏无羡…”江澄笑过之后，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哽咽，“魏无羡给你取的…阿姐亲自要他给你取的，姐…姐她…很是喜欢，很是满意…”

江澄又自嘲起来，“我怎么什么都比不过他…阿凌…你不知道…我们那时候…那时候…那么要好…要好…好到我连给你取字的资格都没……没有…”

听了这几句话，金凌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不告诉自己了。
魏无羡和自己母亲，和舅舅的渊源，还真是，一言难尽。

好在他现在已不那么恨魏无羡了。
又听到是自己母亲亲自点头认可的字，金凌只觉，又多了一丝和母亲的牵连，心里感觉暖暖的，十分满足。

金凌不由笑起来：
“舅舅你赶紧给我找个舅妈，自己生几个，想取几个字就取几个字。哈哈哈！”

“阿凌，来，这里！”

蓝思追指引着，他二人架着江澄停在一个石桌前，让他坐到石凳上。

“这里人少，阿凌，你先在这里看着江宗主些，我去取解酒茶，等江宗主感觉好些，我们再送他回去。”

“思追你不用说的那么隐晦，还不就是怕舅舅这样子叫人看见丢人么…真是的…你去吧，我等着！”

蓝思追见金凌一脸嫌弃却止不住地关切，既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头。

可他刚一转身，就吓得失了几分仪态，低呼：

“泽…泽芜君！”
（tbc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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