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紫

04
蓝曦臣刚从蓝启仁屋中出来，就次日清谈会的安排做了确认和安排。

他正准备回寒室，才走出没多久，就听不远处林叶间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。

这里是去静室和寒室的必经之路，和客寝不在一个方向。宾客不该出现在这里，而自家弟子，也很少会到这附近来。

会是谁呢？

蓝曦臣屏住气息走了过去，发现竟是蓝思追和金凌，还搀扶着醉醺醺的江晚吟。

早上清谈过后，江澄就再没出现，蓝曦臣隐隐有些担心。

这是在蓝家开清谈会，不能出任何岔子。

可眼前这场景，是怎么回事？他们三人又怎会在一起？

“泽…泽芜君…”

蓝思追看到他后极其紧张地打了个招呼。

金凌随着称呼了一声，因手还扶着他舅舅，便没有作揖。

蓝曦臣微皱的眉头舒缓开些，习惯性的翘了翘嘴角，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，淡淡“嗯”了一声。

金凌，他不是很了解，可蓝思追是他看着长大的，也是众弟子中最认可最喜爱的一个。蓝曦臣想，一向懂事谨慎的蓝思追选择这样做，定是有什么理由。

蓝曦臣提步走到跟前，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我们也是刚碰到江宗主…”

蓝思追没讲他之前和金凌的事，只将他二人遇到江澄的情形大概说明，又解释带他来此处的理由，还道了个歉，说没想到竟扰了泽芜君休息。

“做得很好，此事的确不宜张扬。”

“那…”虽被赞扬，可蓝思追还是觉得很不踏实。他希望蓝曦臣能进一步给明确的指示。

“思追去取醒酒汤吧，我陪金宗主在这里照顾江宗主。”

“是…”

蓝思追赶紧离开，蓝曦臣则走到石桌另一侧坐下。

“二伯…”金凌低唤一声。因之前三尊结拜的关系，金凌自小便称蓝曦臣一声二伯。“真是对不住，没想到舅舅竟会…”

“不必…”蓝曦臣面色依旧和煦。和蓝忘机那冰冷的气质完全不同。

许是受了金光瑶的影响，又许是因为蓝曦臣面上总带着三分温柔，所以，尽管泽芜君和含光君长得如此相像，可在蓝曦臣面前，金凌却从没有见了蓝忘机那般的胆怯，反而还挺喜欢和蓝曦臣讲几句话。

“什…什么人…”江澄直起些趴在石桌上的身子，眼神混沌得很，“哦…蓝…蓝二啊……”

金凌脸上漏出几分尴尬，蓝曦臣却只莞尔一笑，“江宗主说笑了，在下蓝曦臣”。

江澄并没有听进去，举起坛子，又是一口。

“蓝…蓝二……你可真有本事…”江澄嘟嘟喃喃，“居然能把魏无羡给…给…”

“舅舅你可别说了！”金凌满脸黑线，简直不知所措。他想将江澄怀中抱着的酒给拿走，可试了几下，发现那两个坛子竟被他舅舅抱得死死的，怎么都夺不出来。

“金凌…你别动…再…再动……再动就打断你的腿！”

“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舅舅…”

“蓝二…蓝二……你是真有本事…”江澄还在不住说着，“真没看出来，魏无羡竟然是个…是个……”

蓝曦臣怕他说出什么不当的言语，只截断他的话，“人各有自己的选择，他们很好。”

这句，竟叫江澄听进去了。

“是…是很好…恩爱得很…”他顿了顿，“不对，还是魏无羡有本事才是，能把含光君给…给…拉进俗世…”

“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饮。他二人，能有今天，实属不易。”
蓝曦臣似乎不是对着一个醉酒之人交谈，依旧细心且一本正经地和江澄说着。

不知道江澄听进去几分，倒是惹得一旁的金凌若有所思起来。他暗自下决心，对蓝愿，他也是只认这一人。

“哈哈哈！所以说…蓝二真有本事…”

忽听得江澄一阵笑，蓝曦臣和金凌都疑惑不已。

“魏无羡什…什么人？万花丛中过，却从不沾……沾身…弱水三千，只取一瓢…嗝……取一瓢舀出去…其余的，哪个不撩？如今竟死心塌地对蓝二…”

“江宗主真是风趣。”蓝曦臣笑了，却也知江澄说的都是大实话，也为弟弟的一片真心终得回应而感到欣慰。

沉默片刻，三人都没有说话。忽地，江澄话题一转，竟再度哽咽起来。
“说好的…说好的…永远扶持我…永远不背叛江家……”

尽管没说是谁，可蓝曦臣和金凌都明白，江澄指的是魏无羡。

江澄将陈情还给魏无羡时，他二人都在现场。那时，众人就都明白，江澄，其实一直都没有彻彻底底地恨过魏无羡。

他也不可能真的恨起来。

前半生里，他一直都是魏无羡最亲密无间的伙伴，太多单纯太多共同的回忆，早就模糊了江澄的恨意。

爱恨又如何是那般容易泾渭分明的？

“云走花落，人移事异，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，江宗主还当放宽心些。”

蓝曦臣说着，自己也有些黯然伤感起来。他想到了聂明玦，想到了金光瑶。

闭关的两三年里，他也没少被同样的问题困扰，如今，倒也劝诫起别人来了。

又或许，其实这些话，都是蓝曦臣在说给自己听。

（tbc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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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一节，支走金凌，让蓝大和舅舅一起醉酒怎么样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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