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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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04】
江澄额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湿气，汗水，几乎浸透了衣衫。
他坐在床上，怔怔地发呆。
梦中江厌离的语气还十分清晰地停留在耳畔，叫初醒的人，辨不清现实与梦幻。
……
不是的！阿姐你听我说！
我才是你的亲弟弟，他给我们家都带来了什么？
姐！姐你回来！别留我一人……别不理我！
……
梦中的江澄总是在挣扎着，呼喊着，可除了把自己喊醒以外，从来都没能把姐姐留住。
每每清醒过来，再回首梦境，他时常疑惑：
姐姐的性子最为温婉，断没见过她那样的神态，她也绝不会那般责难别人。
可为什么，恁多次梦廊相见，自己总会被阿姐指着质问，
问为什么，非要逼死那个人……
若非姐姐托梦，那到底，又是谁，十三年来，不断拿这个问题，在心底苛责着自己…？
梦靥始于自身。
江澄其实明白。
却不愿承认。
更无法诉说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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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05】
江澄定定神，站起身，走到书案旁边，轻启机关，墙上便推出一个盒子来。
他从中取出一物，拿在手中摩挲把看。
那物通身漆黑，系着红穗。
正是叫人闻风丧胆的鬼笛陈情。
十三年未曾被人使用吹奏，却依旧保存完好。
穗子明亮，笛杆黝黑。
就好像时常被人细心呵护着一般。
当年江澄头一个冲上乱葬岗之后，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：
魏无羡被无数阴鸷邪祟包围着撕扯，桀骜的姿态不复存在，只能任由宰割。
看到他的身形逐渐消散，江澄瞬间忘了自己冲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。
他毫不犹豫抽出紫色，朝魏无羡的方向甩去，想把他拖出来，却……
无济于事。
最后，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人化为齑粉。
除了捡起掉落在地的那杆陈情，再没能做些什么。
魏无羡死了。
夷陵老祖，灰飞烟灭。
众家在山下开起了庆功宴，给江澄记了头份功。可于江澄而言，并没有预料中的轻松与解恨，反而有另外一股巨大的难言感觉压到了他的心头。
酸涩。
难过。
那晚，鲜少贪杯他喝的大醉。
众人只道江宗主终于报了家仇，太过开心，太过尽兴，以至失态。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，在无人处，他抱着那杆乌黑的笛子，
彻夜痛哭，
有多么悲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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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06】
魏无羡死后，江澄，便总是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恍恍惚惚。
他常常会想，那人，究竟是如何了？
身形俱损是众眼所见，可…为何魂魄未闻？
两人自小一起长大，凭他对魏无羡的了解，知他断不是善罢甘休之辈。
他不信，魏无羡就甘愿这样死去，也不信，他不会用什么邪恶的法子重回人间。
毕竟，他向来是，为达目的，不择手段。
连鬼道这种禁忌的法子都能修炼出来，还有什么，是他会顾忌的？
明明说过要好好走正道，可为什么，终是不听劝告，非要去阴沟里头渡船？
若非如此，鬼将军不会杀掉金子轩，断姐姐幸福；若非如此，他不会召来众家嫉恨，叫姐姐惨死不夜天……
恨意再次在心头蔓延。
握着陈情的力道不断加大。
多少次，他都想把这只召唤走尸操控温宁的罪源给折断毁掉，可每到最后关头，却又总是鬼使神差地收了手劲，将它重新放回。
连江澄自己都想不明白，明明那么恨，却又为何，还会这般不舍，还会想要留存。
而这一留，
便是十三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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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tbc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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